第(3/3)页 发车时间:六点十五分。 我数了数口袋里的薄荷糖。 只剩一颗。 我拿出来,放进嘴里。 凉意上来的时候,我站了起来。 把唢呐再次放到唇边。 这一次,我没有吹《分魂曲》。 我吹的是安魂调。 低缓,平稳,带着催眠的节奏。 这是给那些还没醒的亡魂听的。 也是给我自己听的。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 我知道我会累到吐血。 我知道总有一天会被那个东西取代。 但现在。 现在我还站着。 我还能吹。 我还能叫他们来。 音波扩散出去。 新的影子开始出现在轨道尽头。 一个。 两个。 十个。 我看着它们靠近。 其中一个停下,抬头看我。 是个年轻男人,脸上有擦伤,制服上有血迹。他死了不到十二小时。 他问我:“你要我们做什么?” 我说:“去车上。” 他点头。 转身走向最近的一辆公交车。 后面的也都跟上。 我站在原地,嘴里含着那颗快要化完的薄荷糖。 耳边全是脚步声。 积水被踩出一圈圈涟漪。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,父亲带我去殡仪馆值班。我坐在休息室里写作业,他蹲在门口抽烟。那天晚上来了很多车,一辆接一辆。 都是送人的。 我当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。 现在我知道了。 那些车。 从来都不是终点。 它们是起点。 我抬起手。 把唢呐重新举到唇边。 准备吹下一首。 第(3/3)页